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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年在值班室一觉睡到中午,不过他不是自己醒的,他是被进来换床单被套的阿姨吵醒的。 阿姨啪一下把灯打开,“老师别睡了,起来吃中饭了。” 阿姨没有坏心,但是没有分寸。 手术中心不只有医护人员,还有不少后勤人员,比如负责接送病人的推车大爷,负责给每个房间补货的阿姨,保洁,还有手术系统工程维修师等等。 谢宜年下意识把被子一拉,遮住眼睛,直到眼睛逐渐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大脑重新开机,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一次性手术帽从乱糟糟的头发上滑下来,谢宜年双眼茫然地目视前方:他是谁?他在哪? 阿姨拿来新的床单被套,已经开始麻利地换起来。 她认识这个手术室最帅气的小伙子,知道他是脑外科医生,问:“谢老师昨晚值班?看这样子,昨夜可忙,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谢宜年下意识地去摸眼睛:“有吗?” 他今晚还得和女朋友以及未来大舅哥吃饭,可不能顶着一张精气神不足的脸过去。 阿姨煞有其事地点头:“特别明显,老师,你昨晚干到几点?今天应该可以休息吧?哎哟这看着太辛苦了!” 阿姨基本上都是外地人,通过第三方公司来医院上班,她们没什么文化,大多都热情质朴,但有时候说起话来,没什么边界感。 谢宜年说:“这就起来上班了。” 阿姨的提问给谢宜年会心一击,手术室的阿姨大爷也有值班,但不同的是,阿姨大爷有值班后的休息,外科医生没有。 虽然昨天晚上谢宜年也不是值班,他只是晚上和女朋友出去吃夜宵,给自己加了一场班而已。 谢宜年从值班室出去后没急着上手术间,而是先去重症监护室走了一圈。 令人惊讶的是,今晨他和宗夏槐送过去的病人已经脱离呼吸机,口插管还没有拔掉,icu护士把鼻导管的一端连接墙上的氧气装置,另一端缠在病人的口插管上,已经足够维持病人的氧饱和度。 “挺好的,这个病人约一下明早的ct,看看脑子的情况,到时候看能不能把插管拔掉。”谢宜年和icu的医生共同商议道。 icu医生也赞成,“上呼吸机的病人躺得越久,就越难醒。这个病人年轻,要是能拔掉管子,对她的肺也好。” 谢宜年说:“这个病人家里也没什么钱,等拔了管子情况再稳定一些,就转到楼上普通病房吧。” icu医生对此喜闻乐见:“行啊。” icu的病人大多都用着镇静剂在昏睡着,因此icu医生和谢宜年说话也不用避着病人:“快过年了,你们也把病区清一清呗,我可不想每张床上都压着病人。” 这个病区放的多是神经外科的术后病人,其中不乏有恢复不好,住了许多天的人。 icu医生的意思就是让脑外科医生和家属去谈,实在没有希望的,就带回去过个年算了,总好过满身管子躺在这里的受罪。 其实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是放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谢宜年说:“我尽力。” icu医生顺口问了一句:“你们组过年前一周还开刀吗?” 临近过年时,外科手术会变少,有的组甚至会提前“放假”,不再收新病人,再把旧病人出院。 谢宜年说:“按照老杨的性子,往年都是开到大年三十的,但我听黄师兄说,今年不一定。今年杨教授家小孩从国外回来,杨教授总不至于再开刀开到大年三十。” “这倒是,那你呢?过年什么安排,有计划出去旅游没有?” “这个要问问我对象。”谢宜年提起女朋友,身上都是甜蜜的讯息,“也有可能上她家去拜访。 这就是准备见父母的意思了。 icu医生吃了一惊:“你动作好快!这么说岂不是很快就能吃上你的喜糖了!” 谢宜年憨憨一笑:“我也想。” 在返回手术间之前,谢宜年借着icu的玻璃窗,观察脸上的“黑眼圈”,担心自己晚上不能给大舅哥留下一个精气神足的好印象。 谢宜年甚至在想要不要去搞块粉饼抹一下,他以前在大学里主持晚会,有化妆师给他化妆,男生的妆比较简单,一般就是抹个粉底,修个眉毛,不会过于夸张。 但谢宜年作为一个直男,并不了解化妆产品和化妆工具,他也不能找女同事去借粉饼,听上去像个变态。 谢宜年想,夏夏也是女生,干脆等会儿见到夏夏和她说一声好了,让她帮忙遮遮黑眼圈。 宗夏槐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她是新上任的住院总,一方面对住院总的工作内容还不是很熟悉,另一方面是“新人体质旺”,麻醉科每次换新住院总的第一个月,总是会来很多的急诊。 因此谢宜年根本没在手术间找到宗夏槐,他便先去自己组上工了。 黄朝师兄在台上,抬头看他进来,说:“小谢你来得正好,我下午门诊,现在得走了,这台手术就交给你了,肿瘤刚暴露好,现在等领导来,你陪领导开哈。” “领导”是大家对杨主任的另一个常用称呼。 护士发问:“那你下午看完门诊之后还上来吗?还是这台让小谢关?” 黄朝说:“这台瘤子也不大,领导来挖,很快的,我估计赶不上吧。没事,今天这个房间就一台,让小谢来慢慢关不好吗?省得房间结束的早,你们还要拆台。” 于是护士坐回去:“那也行,今天急诊多,我们慢慢做,免得结束早要做急诊。” 虽说这个房间只有一台,但是杨组今天有两个房间,另一个房间有两台手术,要做到晚上八九点。 谢宜年是组里低年资医生,按惯例,他做完这个房间的一台,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下班,他还要去另一个房间帮忙,直到他们组所有手术都结束。 谢宜年便和师兄说了:“师兄,我今天晚上能早点走吗?我晚上有饭。”意思是做完这个房间就走。 相对来说,外科同组的医生相处得还是比较融洽的,大家轮着来,谁生病了谁家里有事,就让其他人先顶着,相互之间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小事。 黄朝用调侃的语气说:“你小子,中午才来,下午又要早走是吧?” 谢宜年说:“晚上要和女朋友的家里人吃饭。” 黄朝震惊:“不是?这什么情况?“ 他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我不会年后收到师弟结婚的请柬吧?“ 谢宜年说:“有可能,所以还请师兄放我去接受‘考察‘。“ 他并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来看他,这个举动是否包含其他含义,比如夏夏的家里人想要“考察”他。 总之谢宜年还是十分紧张这次见面。 黄朝说:“那好吧,你事出有因,这是人生大事,你做完这台就好了,反正今天人手够的。” “对了,你昨天夜里做的那个病人,家里是不是有个女儿在我们医院肿瘤科治疗?” 谢宜年说是。 “哦,上午老杨忽然关心这事,不知道是谁和他说的。”黄朝说:“这家人还挺惨的,她女儿每个月的化疗费就是一笔高昂的费用,现在她住在icu,我早上去icu查房,听说家属还没有把欠的费用补上。 谢宜年解释说:“这个人是我在医院门口吃饺子的时候碰上的,总不好不救,我想的是等她情况稳定一些,就转到普通病房,能省点钱。” “哎。”黄朝叹口气:“师弟做大好人啊,不过我也能理解你,这种情况确实不好见死不救。我不是来批评你的,是这样的,上午老杨说,医院想做个这方面的报道,医院要宣传好人好事嘛,就把你推荐上去了,顺便动员一下社会捐款” 谢宜年听到这里,松了口气。他们组领导还是比较有医者仁心的,放在有的组,他这种行为早就被骂了。 “谢谢师兄。” 他知道黄师兄也一定帮自己说了好话。 “没事。”黄朝提醒他:“你以后也不要太滥好心了,我们干外科的,不能去赌家属的良心,现在懂得感恩的人太少,多的是家属觉得你谋财害命,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你年轻,别一朝不慎,搭了自己一辈子,尤其是那些看上去就家境又穷性格又 极端的家属。” 黄朝赶去上门诊,没多久后杨主任就来了,他也提起昨天夜里谢宜年救人的事情。 手术室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发生什么根本瞒不过领导的眼睛耳朵。 杨主任倒是挺欣赏谢宜年,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从医几十年,历经风雨,想法又是另一个样。 “做医生要有仁心。”杨主任说:“现在是什么呢?大家都太想着自己,忘了真正的医者仁心,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你们,现在环境不好,医患互相不信任,动不动就发网上,网暴!” 就连杨主任这样技术高超的老教授,某小红app上还有“避雷”他的帖子,仅仅是因为患者觉得他态度不够好。 神经外科医生在人脑花上做手术,那是极讲究技术的,杨主任擅长开颅底的肿瘤,这个位置的肿瘤他做了一辈子,无论多大多深的肿瘤,他总能有惊无险地完成,并给患者和家属超出预期的结果。 有技术的人总是傲气的,基本上开刀开得好的老教授脾气都不行,所以网上的“避雷贴”有很多虚假成分,一些被骂得很厉害的教授实际开刀水平很厉害,而一些网传态度很好的教授,实际也只有态度好,开刀技术还是差了一大截。 杨主任怀念过去:“以前我做小医生的时候,收过一个病人,他信任我,我给他开好了,后来他恢复得很好,很感谢我,每年都送很多家里种的水果蔬菜,那会儿人家是真的感谢,你说现在早就给你举报了!” “但是这样不好啊!”杨主任说:“患者不信任医生,医生防着病人,这样下去怎么开刀?那还敢冒风险吗?外科医生不敢冒风险,和内科有什么区别?” 谢宜年没有过多发言,他十分敬佩杨主任,杨主任脾气不好,经常发火骂人,但他绝对是兼具医德医术的好医生。 能得到杨主任的认可,谢宜年受宠若惊,也备受鼓舞。 “你做得不错。”杨主任今早看过这个病人的术后ct片子,“开得也很好。” 杨主任让谢宜年多上心之后医院报道的事情,“时代不一样了,以后的医生光有技术不行,还要有宣传,我年纪大了搞不动,你们自己看看吧。 互联网时代,医院鼓励各科室开始搞公众号科普,于是大家除了临床科研教学三重任务之后,又多了一项。 杨主任下台后,等他离开房间,护士才敢大声说话:“今天老杨心情挺好,都没骂人。” 麻醉医生说:“那说明谢医生开得很好。” 毕竟杨主任是个要求严苛且嘴下不留情的外科教授。 护士猜测:“估计是他孩子从国外回来了,今年和老婆孩子一起过年,所以老杨心情好。” 麻醉医生八卦地问道:“所以老杨和他老婆到底离了没有?” 护士摇头摊手:“不知道。” 护士也对谢宜年的技术给予了认可:“小谢最近的开刀水平确实进步神速。”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最开心的事情并不是受到患者和家属的认可,那是第二开心的事情。 第一开心的是受到上级和同事的认可,因为上级和同事是内行人,他们的认可真正地反映了他技术的进步。 谢宜年在高兴之余又有些遗憾,因为他最想分享开心的那个人并不在这里。 谢宜年在下午4点结束手术,然后在手术间寻找女朋友的身影,最后在一个做急诊的房间里找到了她。 “夏总。”谢宜年学旁人一样叫宗夏槐。 宗夏槐当时在处理病人,没抬头看,也没注意听是他的声音,宗夏槐说:“你等一下,我在忙。” 她语气有些冰冷,带着公事公办的味道。 谢宜年立刻站远,并不敢打扰她的工作,他的视线忍不住粘在她的身上,他为她认真工作的样子深深着迷。 宗夏槐在给急诊病人做麻醉诱导,她把病人搞定后才转头:“什么事?”然后发现是谢宜年。 那一瞬间的眼神就变了。 因为手术间还有其他人,所以宗夏槐的语气和神色还是那样,只有宗夏槐和谢宜年知道这其中的变化。 宗夏槐把急诊病人交代给今天的夜班,跟着谢宜年走了出去,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 “夏夏”谢宜年说:“你有粉饼吗?” 宗夏槐:“?” 宗夏槐:“有。” 谢宜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好像有点黑眼圈,晚上和夏夏还有夏夏哥哥一起吃饭,我想遮一下。” 宗夏槐盯着他瞧了瞧,“这不是黑眼圈吧。” “不是吗?”谢宜年在宗夏槐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忽然很想亲她,然而他记得这里是医院是工作场所,克制了这个念头。 宗夏槐说:“这是卧蚕。” 谢宜年:“?” 谢宜年十分不解:“所以这两者的区别是什么?” 和直男解释这个问题是十分费劲的,宗夏槐选择一种更简单的方式:“就是谢宜年你今天仍然帅气夺人!” 谢宜年要被女朋友直白地夸赞夸晕了,他眼神都变了样,黏糊得能拉丝。 宗夏槐这才想起和他说:“今天晚上不吃饭。” “啊?”谢宜年问:“为什么?” 说好要见夏夏家里人,怎么又不见了? 宗夏槐叹了口气,露出些许疲态:“我太累了,今天早上只睡了两个小时,又一直忙急诊忙到现在,我和我哥说了,改天再吃。” 谢宜年一听是这个理由,便顾不得其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宗夏槐身上,他的神情显得有些难过,他垂着眼睛,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 宗夏槐有点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你干嘛?” 谢宜年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睫毛,说:“夏夏好辛苦,我想到夏夏还没有休息,觉得好难过。” 他的神态十分真心诚意,宗夏槐也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她知道谢宜年并不是虚伪和装模作样的人。 谢宜年是真的这么觉得,也是真的为她不舒服而难受。 她真正地被他放在心上。 谢宜年忧她所忧,痛她所痛。 宗夏槐很了解自己,她的内心也会有怀疑和不确定,她的心门并不轻易敞开。 谢宜年像一只耐心的小狗,不断地敲着她的门。 谢宜年问:“那你今天也是做急诊才做到凌晨5点,你们科就不能找人来代替你,让你休息一会儿吗?这也太不人道了。” 宗夏槐说:“现在只有我一个住院总,如果是之前同一时期有2到3个人,是可以暂时代替一下的。” 谢宜年便说:“那徐同和呢?他不是你们领导安排来帮助你的?” 宗夏槐说:“我怎么好意思?” 谢宜年理直气壮地说:“你们科又不是不发钱给他。” 做住院总每个月会有额外的一笔钱,徐同和来帮忙也不是白帮,毕竟他也要养家糊口,帮师妹归帮师妹,既然做了事,那肯定要拿钱的。 宗夏槐奇怪地问:“我怎么记得某人之前吃醋吃得要命,现在又不吃醋啦?” “你嘲笑我。” 谢 宜年不高兴了,他扭过脸去。 “我只想夏夏休息。” 谁帮夏夏干活都不要紧,只要能让夏夏休息。要不是他不会干麻醉科的活,他早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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