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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谢宜年只是扶了宗夏槐一下,但是有感情的男女和没感情的男女是不同的,所以这一扶就让徐同和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暧昧。
““
徐同和说话都结巴了,大概是没想过这两人之间能发展什么。
徐同和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如果是别人,徐同和会觉得有人在占师妹便宜。但是谢宜年自身条件不差,而且徐同和与他打过交道,知道他不是那种有色心会占女人便宜的男人。
可是他刚才没看错吧?两个人的身体都快抱到一块去了。
谢宜年低着头看宗夏槐,好像犯错了一般,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始终没有主导权。他怕夏夏生他的气。
宗夏槐倒是坦荡,她先是看了一眼谢宜年,然后笑着问徐同和,“师兄来找我什么事?”
她没多做解释,就算是默认。
徐同和还在发愣,他了解师妹的性格,如果师妹和谢宜年没有关系,刚才就会解释,至少也不会是这个反应。那么师妹就是承认了?
徐同和赶紧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走,和宗夏槐说起正事:“师妹,周三能不能排我半天的房间?那天我要陪我女儿去打疫苗,实在是麻烦你,除了这一天,其他日子你都随便排,我知道你难做,不是要紧事我不会来找你………………”
徐同和话说得客气,而且又是正当理由,宗夏槐一口答应:“好的,师兄客气了。”
他们又寒暄了两句,宗夏槐问:“师兄的女儿多大了?”
徐同和说:“18个月。”提起女儿的时候,他脸上尽是老父亲慈爱的光辉。
宗夏槐笑着说:“那周岁宴应该是办过了,我该给师兄补份礼。”
“不用不用,师妹太客气了。不过她要是瞧见你,肯定特别喜欢你,她可聪明了,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抱她,她很有主见,这点像她妈妈,现在会自己吃饭喝水穿衣服,还不要我们帮忙。”
说起女儿,徐同和眼睛里满是幸福。
18月龄对于宗夏槐来说有些陌生,作为一个未婚未育女性,她对这个数字没有实感,原来18个月就会说话识人,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有一些对于时间匆匆的感慨,转眼之间师兄成了家有了孩子,师兄总说自己变了很多,其实师兄的变化也很大。
他比以前要柔和很多,身上多了岁月静好的平和。
宗夏槐笑着调侃说:“师兄现在有妻有女,日子过得滋润啊。”
一个人过得幸福与否,可以从他的状态中看出来。
谢宜年在一旁观察宗夏槐的神色,发现她确实早就放下此事,她看着徐同和的眼神清白坦荡。他也看得清楚明白,徐同和与宗夏槐之间只有同门师兄妹的情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谢宜年突然就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徐同和女儿都一岁多了,他到底吃哪门子的飞醋?
再怎么样,徐同和和宗夏槐都是没可能了,但是他再这样反复地和女朋友闹脾气,还有其他人想要趁虚而入呢。
谢宜年心里后悔得很,他是嫌自己和女朋友的感情进展太顺利了,才闹这么一出吗!
夏夏刚上任住院总,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自己应该多关心她,才能使这份感情更加坚固。
“行,我主要就是这个事,没什么事我走了,你多注意休息。”徐同和要走的时候,看了看谢宜年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宗夏槐,“师妹,你们”
宗夏槐点头:“是,我们俩在谈恋爱,地下恋情,没和大家说。”
宗夏槐没给徐同和缓冲的机会,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
徐同和震惊了好一会儿,第一句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好像有些明白谢宜年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了,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宗夏槐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不到半年?”
谢宜年立即跟上:“165天。”
徐同和懂了,看来是谢宜年追师妹,抱得美人归。他再回想这两人在一起的场景,只觉端倪颇多,只是大家谁都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徐同和竖起大拇指:“你们这保密工作做得可以,那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徐同和这里的“公开”有另一层含义。如果只是谈恋爱,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向所有人宣布,但是到了结婚的地步,就不需要向大家隐瞒,也隐瞒不下去。
谢宜年没听懂,宗夏槐听懂了,她说:“再等等,师兄先不要替我张扬。”
徐同和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先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徐同和总觉得谢宜年的眼神有杀气。啧啧,他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
办公室重新剩下他们两个人,谢宜年反而和宗夏槐拉开距离,他用办公室里一次性纸杯冲了一杯糖水递给她:“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宗夏槐反问:“你从哪儿找来的糖?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谢宜年顿了一下:“怕再有人进来。”他抿着唇不说话的样子,实在很让人心软。
“抽屉里有条装的葡萄糖浓缩饮料。”谢宜年看她神色,“是不能喝吗?”
外科默认放在办公室里又没写名字的东西,就是大家都能吃的东西。
“那是欣欣老师的,不过不要紧。”
宗夏槐喝了一口糖水,才感觉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些。
她抬头看他:“你们急诊结束了?病人还好吗?”
谢宜年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太好,术后肺ct做下来,半个肺没了,本来这种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对症治疗,再看看后续能不能脱机但是现在家属救的愿望也不强烈。”
谢宜年说:“给他签字的这个老婆是再婚的,和他差了20多岁,他50岁,他老婆25岁。”
这话一出,宗夏槐就知道又是一出家庭狗血大剧。
谢宜年接着说:“他前妻和女儿不想管他,现在这个么………………”
谢宜年摇头,本来就是一个图财,一个图色,大难临头,更要各自飞。
宗夏槐说:“这就没办法了。”
她不再关心今晚这个脑出血的男病人,医院里相似的事情重复上演,有许多都是因果报应。
宗夏槐想起之前那个垂体瘤二进宫的女病人,问:“那个二进宫的垂体瘤的女病人后来她姐姐过来了吗?”
谢宜年点头:“确实不是正经丈夫和婆婆,没领证,她姐姐性格也比较强势总之是她姐姐现在在管她了。”
宗夏槐松了口气:“那就好。”
有时候医生比所谓的“家人”更希望病人活着。
话题忽然又落空了。
宗夏槐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休息,一抬头发现谢宜年跟柱子一样杵在那里。
谢宜年幽幽叹气:“夏夏好心软,怎么只对别人心软,对我不心软?”
宗夏槐揉了揉发痛的脑壳:“哪里对你不心软了?”
谢宜年本意想好好说话,可是一开口又是那个别扭劲:“夏夏还不想和大家公开我,还说要想想。”
宗夏槐谈恋爱有个“优点”,她没什么耐心,所以没办法一直惯着对方,哄人最多哄三句,接下来就开始发挥麻醉医生的特色??“阴阳怪气”。
“那你把你手机拿出来。”宗夏槐说:“你在群里艾特所有人,跟大家说我们谈恋爱了。”
结果谢宜年还真掏出手机,宗夏槐气得把他手机抢走了:“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今天一大早就跟我闹别扭,到底为什么?”
偏偏宗夏槐一凶,谢宜年的气势就弱下来。
“你那么凶干嘛?为这点小事至于凶我吗?”谢宜年没底气地说:“你都一天没理我了,当住院总这么忙,有空和徐同和聊天,没空睬我。”
宗夏槐懂了,还是为徐同和的事情,她不免又好气又好笑:“我和他谈的是正事!”
谢宜年梗着脖子说:“那我也有正事要和夏夏谈!”
他竟开始胡搅蛮缠:“夏夏忙正事也不能不理我。”
宗夏槐被气笑了,望着他那张秀色可餐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行啊,谢宜年,等你做住院总的时候,看我怎么来烦你!”
谢宜年做住院总起码还要两三年,这话听在谢宜年耳朵里便透露着另一层含义:两三年后夏夏还和他在一起。夏夏是有长久和他在一起的打算的。
宗夏槐怀疑谢宜年脑子病了,他被她骂,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谢宜年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啊,夏夏尽管来烦我,不过我才不会觉得夏夏烦,工作烦,夏夏怎么会烦?”
对于恋爱脑来说,黏人是一种优点。
宗夏槐发现自己是很难和谢宜年真正生气的,只要他们两个人能见面,能说话,再大的矛盾都会化为乌有。
网上有个词叫做生理性喜欢,大约就是看这个人怎么看都很喜欢,只要抱一抱,亲一亲,什么委屈都烟消云散。
谢宜年也是。
在来找夏夏之前,他心里有说不清楚的别扭,可真见到夏夏,和她说了几句话,他心里的气仿佛就一下子顺了,也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谢宜年直接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脑袋埋她肩膀上,深吸一大口:“夏夏,你别不理我,忙完了就理理我,好不好?”
“还有,能不能早点公开我?”谢宜年委屈地说:“我很见不得人吗?”
宗夏槐只用一句就哄住了他:“再谈谈好不好?到时候直接给他们发请柬。”
谢宜年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眼睛亮晶晶,兴奋起来:“好!”
看他高兴成这样,宗夏槐忍不住反省自己是否做得太过分,在今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她的神经放松下来,冷冰冰的面具终于可以拿下来,当她解除了防备的状态之后,也就有更多心思放在感情上。
毕竟白天干住院总工作的时候,宗夏槐是真的没有心情想那些情情爱爱。
但这并不表示她对谢宜年的爱因此消退。
两个人在医院楼下散步,宗夏槐主动和他解释:“我和徐同和一直都是公事,别再为他不开心了,好吗?我没有理他不理你。‘
宗夏槐其实很不喜欢和人去解释这些,但是为谢宜年屡屡破例:“我今天真的很忙,连饭都没有吃。”
谢宜年停住脚步,像犯错的小狗,他拿起手机:“我给你点外卖,夏夏想吃什么?”
明明他刚才还在和她无理取闹,说宗夏槐不理他不爱他了,但是一听到宗夏槐还没吃饭,他就将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
他紧张她,甚至于紧张自己。
谢宜年说:“是我不好,不够体谅夏夏,夏夏那么忙,工作时间不理我也很正常。”
宗夏槐抓住他的手,“别点外卖了,一起出去吃吧。”
医院门口有一家?记云饺,24小时营业。宗夏槐和谢宜年坐进去的时候,里面甚至有不少人,大多都是病人家属。也有人不是来吃饭的,只是在这里借一个休息的地。
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扫码点了一份饺子和一份云吞。
宗夏槐坐在谢宜年对面,双手托腮,在昏黄的灯光下打量他的面孔:“谢宜年,你怎么老和我闹别扭呢?难道等以后我们老了,你还要为徐同和吃醋吗?”
谢宜年说:“我才没有吃醋,就是你一天没理我,我有点心焦。”
谢宜年并不承认,还举例证明:“徐同和女儿都一岁半了,我才不吃他的醋,而且他长得也没我好看。”
他说的是肯定句,但是望向宗夏槐的眼睛在期待她的肯定。
“对的,你最好看。”
宗夏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右眼角的泪痣,“我会理你的,我保证,有空一定回你消息。
谢宜年说:“那还是你先忙,而且一定要吃饭,然后记得想我。”
他说话真是前言不搭后语,前后矛盾,有时候甚至不像同一个人。
宗夏槐见过他在工作时的成熟果断,也见过他在恋爱时的幼稚多疑,他的这一面只向她展露,也只对她展露过。
他像一个小孩子,因为是第一次恋爱,所以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藏。他的占有欲强得发疯,他爱吃醋爱怀疑,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用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克制这些恶劣的本能,所以谢宜年是矛盾的。
宗夏槐想和他说,不要这样多疑,她只爱他。
谢宜年垂下眼睛:“夏槐,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喜欢你,超过喜欢我自己。”
宗夏槐说不出话来了。她觉得谢宜年无比单纯又可爱,虽然她的好姐妹陆灵曾说过:“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像小狗一样可爱无害的时候,小心他把你玩得像狗一样。”
其实包括像现在的很多时刻,宗夏槐都觉得,如果他们最后没有修成正果,那么谢宜年就会变成她的“情劫”。
听说麻醉科的宋主任和心外科的钟主任是大学情侣,毕业时分手,一南一北,整整10年没有联系,各自也没有新人。
不过据说,也正是两个人在分开这10年里,没有花精力在感情上,全力以赴拼事业,才有了10年后的顶峰相见。
要是钟主任毕业就结婚生孩子,就会错过作为外科医生的黄金10年,错过领导赏识提拔的机会,也错过国内医学仅剩的黄金10年。
要是宋主任毕业就结婚成家,他也无法撇下一切去支援边境穷苦之地,回来后直接凭借这段经历大大加快了晋升的速度。
第一次听这段八卦的时候,宗夏槐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人忍得住10年的寂寞?分手了就不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吗?
现在宗夏槐忽然懂了一些:有那样一个人曾出现过,其他人都会黯淡无光。因为和喜欢的人没有结果,所以就不再想要结果。
人们想要结婚,往往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通常是一瞬间的念头。之前宗夏槐一直都没有想好,却在这一刻萌生了想要和谢宜年厮守一生的想法。
因为谢宜年说,他爱她比爱自己更多,宗夏槐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宗夏槐问:“谢宜年,你想和我结婚吗?”
谢宜年点头如小鸡啄米:“超级想!”
宗夏槐说:“那过年的时候要不要见一下家长?”
结婚其实有个漫长的流程,见家长,订婚,领证,办婚礼这一套流程全部走完,基本上也需要半年到一年。
谢宜年愣住了,“真的?”
宗夏槐扔下那句话后就开始吃饺子了,谢宜年现在没心情吃,他某度了一下订婚流程,迟疑地问:“那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我先去叔叔阿姨家里拜访?”
应该是男方先上门吧?谢宜年也是头一回订婚,他又兴奋又激动,根本就坐不住,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家和父母商量。
宗夏槐淡定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口饺子:“再说。”
“啊?”谢宜年问:“怎么又再说啊?呜呜,夏夏你不要哄我,我这个人很容易当真的。”
宗夏槐并没有反悔的意思,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反而定了。但她不准备告诉谢宜年,看着他着急起来。
“夏夏!”谢宜年急了:“我要亲你了!”他竟“威胁”她。
就在这时,店里突然爆发一阵争吵。
一个中年女人对服务员发火:“我要的是云吞,你为什么给我打包的是饺子?”
服务员解释说她当时点单点的就是饺子。
女人旁边的像是她丈夫,觉得妻子丢脸,拉了拉她的袖子:“算了吧,都一样吃。”
女人更加暴跳如雷,指着丈夫的鼻子开始骂,她骂了一长串的脏话,不堪入耳,以至于谢宜年忍不住皱眉,伸手捂住宗夏槐的耳朵,叫她不要听。
女人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你还能做什么?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挣过钱!现在婷婷病了,你还叫人把钱都骗了去!婷婷就想吃云吞,她就想吃一口云吞啊”
女人哭了起来,像母兽绝望的哀嚎,“妈妈没用啊,嫁了个没用的男人,给你找了个没用的爹……………”
她的声音听得让人想落泪,然而她身边的男人只觉得丢人,不耐烦地想走,嘴里嘟囔着:“有什么区别吗?婷婷又不挑的。
宗夏槐已经能猜到这个故事:爸爸输掉了给女儿治病的钱,女儿想吃云吞,妈妈手里拮据还是想完成女儿的微小愿望。
让成年人崩溃的从来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宗夏槐是医生,她在医院里见过世情百态,多的是因为治疗费而放弃的家庭。
在医院里,她不能同情心泛滥。
但是在医院外,她至少付得起一顿云吞的钱,而且在医院外她不是医生,她身上没有白大褂。
然而宗夏槐刚站起来,女人就倒了下去,直挺挺地往后一栽。
四周的人跑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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