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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军方代言人,作为不称职的科学家,作为普通的人类,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缺憾’离我们不远了,灾星今夜就与我们见面,不是按照先前计算的那样从地月之间穿过,而是偏离了轨道……它会直接撞向月球,是的,是与我们的卫星相撞,它疯了,它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我很抱歉,军方已经接受了动用核武器的批准,就在今天,全世界的核武器都将用来对付灾星,他们也疯了,他们都是疯子。我很愧疚,现在才将这些被封锁的绝密消息传达给你们,在接下去的几分钟里,我会以反人类罪被逮捕并判处死刑,如果你们还有知情的权利,即使在电磁干扰的情况下,如果你们手中的无线电还收得到这份微弱信号的话,请安静地向上帝祈祷吧……” 太阳升起的时候像往常那样照亮了世界,宁静的空城里只能听到一段匪夷所思的电波,无论它是不是遗嘱,风波之后定会成为全球媒体炒作的焦点,只怕这不是危言耸听,假若今天看到的是最后的太阳,就不会再有明天的新闻,那么一切到此为止了。 我坐在西湖边,吹着珍贵的暖风,在垂柳的荫蔽下享受夏日阳光,轻松地便睡着了,朦胧中被晒得暖暖的,头发的香味都增添了许多,肢体仿佛在烘焙之中失去了感觉,懒洋洋的好舒服,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懒散反而很有精神,不晓得这样灿烂的阳光、晴朗的天气还能持续多久,我甘愿在这里度过我的每一寸光阴。 这就是天堂西湖迷人的原因吧,我一直在想,究竟天堂应该是什么样子,现在似乎有了答案。像这样安心地沐浴暖风阳光,能让心灵瞬间沉醉别无所求的一方净土,这就是天堂。 多想停留下来,守望西湖,陪伴我喜欢的城市。我凝视着脚下荡漾的湖水,渐渐地发呆了,它就像汇集的泪水诱惑着我,让我抑制不住追随感动,好想立刻钻进去,让它淹没我的身体,我相信那一定会是透心的暖意,心也能随之融化了,比阳光的浸渍还要透彻,一定是最幸福的感觉……我入神了,这样可以么,是不是要被别人慌慌张张地救上来呢,真的会有人来么,要是那样的话,那就不跳了……唉。 我果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文静。我也曾信誓旦旦地想要临着湖水、绕着湖岸走一圈,总是还不到一半就走偏了路,最后连西湖的影子也瞅不见了,好过分哦,紧邻湖岸的通路根本就不存在,有时候单纯的愿望是没法实现的。我只能在雷峰塔下如此歇息,像一朵酣睡之中的樱花,静静地开着,轻轻地舞着。 说到雷峰塔,便会联想起那句“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意即天理不可违,记得小时侯,我许过一个神奇的愿望,长大后必须完成一个使命,吸干西湖之水,冲倒雷峰塔,把那位美丽善良却又遭受苦难的姐姐从塔底解救出来,让她得到永远的幸福。过去的我好纯真哪,现在想起来,类似的笑话还不少呢…… 不,那些都不是笑话,虽然是天真的想法,却充溢着往时那颗直白的心。纵有花容月貌,心已憔悴苍老,如今强烈而又单纯的愿望还会有多少呢,大概再也不会有了…… 我不再是纯洁的樱花了,不再清纯地跳舞,不愿被欣赏,请别再端详我的容貌,别再迷恋我为我痴狂,也不要称呼我的名字,我会当作没听到。樱,她已经睡着了。 暖风持续了没多久,景物朦胧开始降温,淡雾逐渐笼罩了宁静的城市,阳光依旧,从退却的温度下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分不清建筑物的界限,看不到路的边缘,视野仿佛无限宽广无限延伸,站在荒凉的大街,无头无尾,令人心无方向。 “唯月,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我快要发疯了,你知道吗,告诉我你在哪里,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找到你,我要带你离开,你一定很想回头对不对……” 一把折扇拂开迷雾,白衣、白扇在轻妙的雾景里若隐若现,迷途者敞开心扉抒发愁绪,言语轻如雾却胜似呐喊,今天为自己错失的女人懊悔,无疑是此生最后的缺憾。萧寒月仰对天日痛饮一口酒,无奈叹息,他擦干嘴角,不禁又会心地微笑,真是苍天有眼,在这种杳无人烟、濒临崩溃的世界尽头,竟然还留下了一位温柔贤淑的女子陪在他身边,莫非是他的造化。如月就像被人间遗失的景致,她穿着碧绿色的裙子,音容举步在一片混沌之中突现着生命的气息,她简直就是萧寒月的精神支柱。 “寒月,你快看,有人!” 绿裙轻飘飘地舞动着,被如月近乎兴奋地推了一下,酒洒得全身都是,萧寒月似乎清醒了。女人的直觉总是最敏锐的,对面果然走来了一个人,大约在百米之外,确切地说是在跑,慌慌张张奔来的人影就像莫名出现的希望,令萧寒月的大脑瞬间紧张而又瞬间麻木。 雾色之中渐显清晰,出现了一个相貌不凡的姑娘,却不是唯月。她穿得很严实,看得出是特制的防寒服,从她未曾歇气的状况和焦虑的神情判断,她一定是从某处避难所强行逃出来的,看她俊秀细嫩的脸、淳朴的眼神,戴着一副斯文眼镜,根本不像那种毫无法纪甚至不知死活的疯女人,她究竟遇上了多大的急事,明知是灾难之日也要在外面乱跑呢。 “你们……这……怎么还有人呢,快,快点去附近的避难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出逃者,都累得喘气直不起腰了,却还是个热心肠。与其说是热心,不如说是责任心,她是认真的,从她焦急的汗水和恳切的语气里流露着一个善良女人的心态。说起来,在这轻吼一声都听见回音的空城街巷,碰见个人真是太稀罕了,即使在平时拥挤的百万人流中相遇也算是缘分,更不用说现在。 “先别问我们了,你呢,一个人要去哪里啊?” “我……” 如月反问过去,便见那姑娘惶惶不安起来,她娇弱的表情很明显,她是在牵心别人。萧寒月盖上酒壶摇开扇子,打量着女人的模样,无意中发觉这并不是张陌生面孔,不禁叹笑致意。 “这位小姐,你忘了,我们认识,在公园的酒会上见过面。” 听萧寒月这么一说,如月也似乎觉得有印象。这姑娘面善得很,就算没见过也会有似曾相识的好感,像她这样柔弱本分的女人,到底是什么麻烦逼迫她在这种时候孤身犯难?她的朋友呢?她一定是自己做出了危险的决定,而且是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 “哦,是吗……我,我是一名孤儿院的教师,我叫做小伊。不瞒你们,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和孩子们都被安顿在市区地下的一座防空洞里,虽然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但那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是水先生不肯,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一定要去说服他。” “水先生?” “嗯。水先生帮助我处理完孤儿院的转移工作,到现在还没有离开,他一个人还留在天使儿童福利院。” “你是说天使……福利院?” 想不到这颇有心劲和胆量的姑娘竟是一位教师,不难猜想她尽职尽责的程度,而且能够从守卫严密的避难设施安全逃离确实很不简单,不过她口中所指的水先生又是谁呢,值得她冒死相见的脱离救援体系的人物,恐怕不是寻常逻辑所能推断的了。然而,简短的对话却使得如月显得有些异常,仿佛触及了她的心事,让她抑制不住沉思了起来。 “怎么了,如月。” 一个令如月浮想联翩的名字让萧寒月产生了疑惑,自从两人踏出公园,这是他们所听到的唯一含有地名的信息。孤儿院,确是个既有陌生之感又有切肤之痛的地方,萧寒月念念不忘有关如月提到的孤儿院中的唯月的童年,也许对唯月而言,那是一块拯救过她的家园,同时也是一座禁锢过她的牢笼,从她脱离照顾与管制的那天起,她就极端地崇尚独立、崇拜自由,为了找回失落的温情而变得自私,甚至不择手段地zhan有幸福。 “寒月,我对你说过,我和唯月小时侯一起在孤儿院生活,以后就再也没回去。听说那家孤儿院经营不善,后来被私人买下一直维持到了现在,更名之后就叫做天使儿童福利院。” 从如月短暂的回味和深刻的语意里似乎透露着某种讯息,这绝不是个巧合。一个人无论对自己的过去有着多大的偏见,对于养育自己的故土总有抹不净的情结,无论曾经遭受坎坷或是享受喜悦,念旧的心情是不会变的,怀念能使人冷静,是当冲动的心无从冷却时所最需要的平静。 “我知道了……如月!小伊姑娘!快,我们这就赶去天使儿童福利院!” 萧寒月合扇击掌,豁然醒悟,他仿佛瞬间体会到了唯月被他怒斥之时的痛,那种痛无疑伴随着唯月的童年也恶化着唯月的性情,是痛促使着发泄,催使着唯月裸露那震撼视听的魔鬼神态与凄厉恶吼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她可曾意识到,在痛苦中付出了所有的恨,惟一痛失的竟是爱,对爱的迟钝的直觉以及爱所能包容的忏悔。 如果说唯月心灰意冷抛弃了朋友,那么这世上是否还有她留恋的地方,她不在公园里躲藏,也不在城市废墟里游荡,避难所的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她消失得没有一点痕迹,她或许已经……不,不会的,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她会勇敢地活着,至少有人坚信着等待着,等着给她安慰,等着给她心意。 遥看雾中天,苍凉凄迷,望不清世界的真貌,观不透人间的悲喜,只有诚挚的心还在捕捉着最后的时机等待奇迹,天地能够在混沌中覆灭,人心却不可以随困顿消亡。 时间可怕地流逝着,迷雾逐渐消散,枯燥冷涩的白昼推动着整座城市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一切记忆,苦痛或是感动,都在消逝着,离开了现实,向着虚幻散逸,不停息地去了。 在这没有人烟的城市里,拥有被遗弃的人类的辉煌,仅仅数十个小时的差异而已,天堂变作地狱,在浩劫来临之前也已被洗劫得面目全非,人在罹难之时总要先行自我摧残,不管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毁灭的速度和力量都会从根本上超越创造的过程,人习惯于将历史与遗迹赋予价值并世代尊崇,于是淡漠了今天所能留下的新鲜的痕迹。 不要再幻想未来,在自虐中祈福,那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像曝露身体给陌生人欣赏,自毁前程,当星月撞击才知道恐惧,当陨石坠落才想要逃离,当死亡迫近才拯救生命,人都在用迟到的觉悟保护自己! “快点!水痕,跪在蚩溟大人的面前!” 挥舞的鞭影抽裂了都市的天空,罪孽如脱缰之马在废墟中咆哮游弋,血色重返故地,在冷风里凝结,一滴,一滴,洒入湿松的泥土,沾向稚嫩的花草,浸染了圣洁的土地。天使儿童福利院,这个本该充满天真笑声的摇篮,无意之中成为了执行死刑的墓场。 “嘿嘿,水痕,被钢鞭抽打的滋味很不错对吧。” 卑劣的笑声袒露着吸血鬼的兴奋,缠悬在手中的鞭血终于突现了宝马双重性格的另一面,他早已按捺不住被灵魂压抑的魔鬼的狂热,将自己的无上信仰与对冥王的忠诚凝集在每一鞭的凶猛发泄里,品尝着无以言表的成就感和乐趣。 水痕跪倒在福利院中央,轻微地咳嗽着,正午的太阳照得景物煞白,渲染着以沉默自居的男人形象,那身素雅的衣杉之上渐渐渗出了缕缕鲜红的痕迹,血流浸润了那俊美的脸,依然遮不住那高贵的气质和坦然的神态。 “anl就是死在这里的,你最好聪明一点,水痕。” 乘着宝马鞭力的余威,萧恩瑞杰急噪不安地撒开披风,蓄积着凶恶的怒火,面对水痕的跪态,多想代替蚩溟狠狠地踹他几脚,以便尽快结束自己不断加深的恐惧,只因他心里明白,在这看似相同的场景里,同样的角色,演绎的内容却相异。 水痕低头的姿势保持了短短几秒钟,那白净的前额分开了整齐的黑发,轻微的血痕沿两鬓退隐,渐渐抬起的脸饱含着暖色,浮现出的是那不变的表情,竟是发自心底的安详的微笑!萧恩的腿脚像被稳稳地按压在地上,连退步的力量也使不出,他像生平第一次感到胆怯,他流着冷汗,目光转向宝马,手握鞭具的宝马竟也在暗自惊怯发抖了。 “即便受到宝马近乎全力的攻击也面不改色,不愧是二十王将排名第二的水痕!” 暗之天闪烁着他那双狡诈的蓝色电眼,他总能避开锋芒置身事外,永远让自己处于绝对优势,这是他擅长的赢利法则,但是今天萦绕在他眼中的冷光却是不安分的自信,摆在他面前的最后的晚宴吸引着他的眼球,令他产生冲动的快感,那是他心仪已久的水痕的灵魂。 “这样够了吗,蚩溟,你该满意了。” 水痕挺起腰缓言慢语,慈眉善目的面孔露出些许疼痛的表情,温良忍让的态度似乎是在表明他已屈服,然而那含蓄的尊贵的傲气却足以挑起三个顶级王将的围攻之势,如此形式单纯又动机不纯的下跪,真是危险,危险得引人入胜、发人深省。 蚩溟笑了,那是纯正的魔鬼的嚎笑,发黑的脸、油绿的眼体现着非人类的野性特征,张狂地发笑却没有一丝肌肉的搐动,曾经敢与水痕容颜相媲美的面目如今蜕变成这般模样,那是浸透了征服的王者之相,冥王是不会对任何变相的挑衅感到惊奇的。 “水痕,听说这世界就要完蛋了,我从你的眼睛里怎么一点也看不到呢。” “不,我已经有所觉悟了,真正看不透的人是你啊,蚩溟。” 水痕那满含慈悲的眼神和许多年前的一样,他所谓的屈服从来就没有诚意,他无时无刻不在对抗,无处不有他的仁义教诲,他屈膝不是为谁下拜,而是显示他的能耐,招来蚩溟所有的注意力,勾起蚩溟以往的妒忌,这就是他等候于此的目的。 “水痕!你竟敢对冥王无礼,你还不肯服输吗!” 萧恩终于沉不住气了,那急于化解的畏惧心理竟促成一股短暂爆发的恶力,他飞步跨到水痕背后,抬高的右脚以枪弹射击的速度直捣而下,猛猛砸向水痕的身体,即刻感受到被挤压的伤口淤血的喷溅和断裂骨骼的破碎,如此强烈的踩踏力量没有使水痕弯腰,却沉沉地粘滞在了他背上。 “把你的脚拿开,萧恩。” 水痕淡漠的声音透着语意的温度,体态端正得不知疼痛,扩散滴淌的鲜血刺激着萧恩发抖的腿轻软缓慢地撤了回去,萧恩第一次为自己的动作诧异惊恐,他神色失常地僵立着,在暗之天的蓝色目光鄙视下精神被击垮,他被彻底打败了。 多么贵重的血意,多么闪耀的灵魂,这正是暗之天所期待的盛宴,再辛苦也值得冒险,就这样继续欣赏水痕的魅力,看看那毫不顾惜的身体里面到底蕴藏着多少惊世骇俗的秘密,等到他流干了血,再强的心志也要枯竭,那便是掠取他灵魂的最佳时机,那是暗之天置人死地的手段。 “你去死吧!水痕!” 宝马挥起狂鞭怒劈疯砍,飞扬的血,邪恶的脸,冲动的残忍的魔鬼舔尝着最猛烈的快意,博得了蚩溟的暗笑,发出了最恐怖放荡的兽吟,超脱了心虚和胆怯的残暴能够用世间最仁慈的鲜血来祭奠,何等畅快淋漓。 就这样!水痕,不要躲避,用你所谓的善良好好承受这残酷的刑罚!你的身体即将在鞭笞中死去,你的高傲的灵魂一样会枯萎,等着灭亡吧,成为迎接世界末日的祭品,恶魔们将沐浴着你的血冲出地狱侵吞大地,在血海中践踏你的灵魂争夺荣耀,就这样沉默着去死吧! “水先生!” 电鞭恍若雷鸣,血雨纷飞哀号,疑似之间竟是爆炸般的凄厉呼喊,突然闯进了这血腥的刑场,魔鬼的视线炸裂了,居然有呼唤水痕名字的女人,一个瘦弱惊惧的倩影带领萧寒月和如月莽撞介入,使得死刑之下的水痕终于被震骇而发出最敏感的呻吟: “小伊……” “不是说归隐独居了么,看来还交了不少新朋友。” 暗之天双目聚射蓝光,真是个意外,没想到水痕艳福不浅,死到临头还有美人送行。宝马的鞭全然不予理睬,继续抽打,凶暴令人发指,沸腾的血水狂甩乱舞,溅湿了小伊那白皙惊恐的脸,阴森得冻结了太阳的温度,悲惨得直让防寒服下那少女冰冷的身体惶然颤抖。 “不!不要——” 小伊远远跪在了地上,瘫软的身躯苦苦叩拜,拼命磕头哀告,这个不知情的傻丫头,竟然在放弃抵抗的水痕面前向魔鬼求饶,如此单纯而又华丽的灵魂色彩岂能逃脱暗之天射猎的眼睛。这是疯狂的魔鬼的世界,怀着最后希望的萧寒月想不到历尽艰辛却踏进了死神的领地。 “唯月,唯月……不,不可能的……” 萧寒月机敏的头脑在经历了天旋地转的震荡之后形同呆滞,灾难出人意料地提前了,地狱恶魔血洗了福利院,房屋倒塌过半,烈火在残垣断壁中焚烧着一切生命气息,触目惊心,萧寒月仅存的愿望破灭了,他的美好假设和期待面对的竟是这片废墟,竟被拙劣而无情地焚毁!他掩护着如月不由得向后撤步,以他毕生的胆识做盾牌,用所有的防卫力量抱着如月,如月被眼前的惨景吓哭了。 “水先生!不……不可以……院长先生和逍遥都死了……为什么连你也是这样……” 震耳欲聋的鞭打声淹灭了小伊的悲楚祈求,头磕破了,眼镜摔碎了,熄不灭的心声却比死亡的鞭挞还要震撼,是什么让少女的祈祷如此悲恸欲绝,向魔鬼叩首,为死者惊心,为生者胆寒!萧寒月震惊了,无法直视那凄然颤栗的小伊,无法在如月的凄切哭泣中立足,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再也不能抑制被触动的情绪,那失去保护的女孩最悲凄真挚的眼泪就像罪责一般刺痛着他的心! 霎时,血气之中云雾翻腾,日色辉煌,金光热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刑场,壮丽如岩浆喷溅般的激变,竟是萧寒月的偷袭!聚合光热的金丝扇挥展在手,引导着萧寒月的心力释尽光华,动作如此迅速,力量全开,不间歇地发出亿兆射线刀,割断钢鞭轨迹,在蚩溟与水痕之间刮起了黄金风暴! “快!趁现在!” 出其不意的攻击效果像华丽的大幕将水痕隔离在了魔爪之外,无力分身的萧寒月为两个女孩争取着短暂的时间,消耗着点滴的运气,扇翼与手臂在静推之下微震,发力达到极限进而超出负荷。瞬间的意会唤起了绝望之中的小伊,也命令着如月立刻帮忙救人,却留给萧寒月无法控制的局面,瞬息之间遭遇原封不动折回的反射线,来不及收敛的火焰扇在飓风中折断,萧寒月如握发烫的金属,身似灼烧,心惊肉跳! “小子,你不想活了……” 冷酷的电眼蓝光消退了刑场的温度,扫清了视野里的尘埃,黑色披风纷纷再现,炎阳似火,刻画着暗之天的眼睛,渲染着蚩溟的魔影,全都毫发无损。最强的光速攻击失效了,萧寒月惊颤得直流冷汗,他不可能再赢了,他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两个弱女子搀扶着遍体鳞伤的站不稳的水痕,空前的压迫感和最糟糕的处境考验着萧寒月对生死的悟性,象征生命力的扇子毁了,看来今日之行必定是要他葬身此地! “不知死活的是你们!灾星马上要吞掉全世界,大家都别想活命!谁也逃不掉,我死了,你也一样——” 萧寒月与生俱来的凛然正气被激化了,他怒目挥臂,手中燃烧的断扇散逸着新鲜的光辉,带着狂妄愤慨指向蚩溟。无畏也好,放肆也罢,再恐怖的死亡威胁也改变不了萧寒月极端抗命的心情,他没有退路了,就算粉身碎骨也没关系,可是他决然无法相信,不能保护唯月,却要以死告慰如月,难道这才是他沸腾的爱所能表达的理念! “你说的没错,地狱美景正在向你招手,先把你的灵魂交付给我,然后你就可以放心地去观赏了——” 暗之天透着不以为然的鬼笑,人类真是愚蠢而又张狂,胆敢指着冥王说教,想被宝马和萧恩撕成片吗,多么令人着迷的灵魂啊!暗之天流泻着旺盛的欲念准备向萧寒月靠近,双眼突然发出预警蓝光,冷色打亮了被萧寒月挡在身后的水痕,那平稳的气息释放着深厚的热量,摆脱了左右女人的护卫,居然挺身而出了! “小伊是在告诉我,不该拿宝贵的性命去满足恶魔的我不能再执迷不悟了,我不允许你们再伤害任何无辜的人,除非先打倒我,暗之天,你来吧,你们三个一起上,拿出你们真正的实力打败我!” 水痕充满挑衅意味的言辞像谜一样玄妙,清雅的姿态不像是从鞭刑中恢复过来,而是根本未曾有过创伤,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神仿佛是发现了惊人的秘密。作为蚩溟的心腹,宝马和萧恩如此行为反常,就连暗之天也显得过激浮躁,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在短时间内受过重伤!没有什么比失败更危险、更值得隐瞒的了,他们一定是轻率地向陌生人挑战,不料碰到传说中的高手,结果犯下致命的错误。能够抵挡三个上等王将的神秘人物,莫非就是水痕所希望的能够拯救世界的力量,可惜不会再出现了,因为暗之天从来不与猎物同生共死,很显然,他们得手了,但是却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物极必反,人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就变成了魔鬼,最凶残的魔鬼是人心中的恐惧,为抵制恐慌而发泄其实是毁灭与自我毁灭的过程。皮肉之上的血迹意外地证实了水痕的判断,刚才萧恩出脚的同时已经震裂了自己的伤口,而事实上,一直缠着钢鞭流淌的,是宝马的血! 水痕的异常反应果然刺激到了暗之天的要害,这个自称吸心恶魔的第三王将闪着高度紧张的蓝色目光不敢再前进一步,宝马与萧恩更是不约而同地退到了蚩溟两侧,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即使冒险联手也意味着再一次的重创,何况三个人相互排斥,不仅没有胜算,甚至会丢掉性命!然而令水痕困惑的是,蚩溟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却放纵暗之天,还让宝马尽情地发泄,似乎是蚩溟为他们解除了后顾之忧,但是推波助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蚩溟究竟会作何感想。 “水痕啊,你终于想通了吗,你真以为我不能够超越你吗,王将实力的排名是你自愿让给我的,不过今天我要证实给你看,谁才是真正的第一!哈哈——” 地狱恶魔蚩溟终于发出了蓄谋已久的狂笑,那炭黑般的脸顿时和眼睛一样变成了墨绿色,鲜红的口舌像在喷血,散乱的灰头发在狂风中似触手张牙舞爪,逐渐膨胀的面目随着身体的迅速壮大溢出深红液体和腐烂的气味,被撑破的披风裸露出正在变色的肉体,蚩溟形如异兽,不断发出雷鸣般的恶吼,就在全身衣服掉落之际,那恐怖的魔鬼身躯突然放射出绿汁状的强猛光照,速度之快令宝马和萧恩猝不及防,暗之天惶恐转身,那绝命的杀伤力竟也朝他袭来了! “什么!蚩溟大人!” 迟钝的防御已无济于事,魔光喷溅的方向准确无误,瞬间突破了宝马的防护极限,吞掉了萧恩的身体,遏制了暗之天最迅速的抵抗,继续穿射,暗之天的下意识的反攻宣告无效,全身被击碎熔化,那激烈闪烁的蓝色目光永远地熄灭了,忠于蚩溟的报酬竟是灭顶之灾! “呜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蚩溟如狂魔似野兽,形体持续变化,头颅伸长,骨骼增大,皮肤硬化,他的原形究竟是冥王还是怪物,与其说是魔化,不如说是进化!迅猛生长的蚩溟忽略了水痕的存在,力量极速攀升,身形不顾一切地向上长,超越了福利院八层大楼的高度,那突出的眼球比窗户还要大,锋利暴露的牙齿像堆砌的白骨,随着一条巨型长尾翘摆起跃,伸出利爪,张开了血口! “霸王龙!” 萧寒月顿然吃惊,断扇汲取金光在手中振颤鸣响,真是骇人听闻!一边是美女,一边是野兽,恐怕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在这场血淋淋的争斗中拼死存活!萧寒月奔跨上前,集中所有力量再次挥扇出击,无限增强的金色沙尘像一张电网撒向蚩溟,旋起黄金沙暴!维持了不足半刻的屏障即被撕裂,龙尾如巨蟒一般袭击扫荡,炽热的气焰奔腾直下,蚩溟口中喷出了烈火! 小伊和如月险些葬身火海,分别被水痕、萧寒月救出了福利院,火光之中的蚩溟兴奋得显然忘记了一切,甩着那强有力的尾巴撞断了古树,捣毁了四周的房屋,用强壮的巨足践踏着一片焦土,放声嚎叫,尽情地喷射地狱火焰,倾泄征服的为胜利炫耀,这就是地狱恶魔的终极形态! “快,带她们走,蚩溟由我来应付!” “不!水先生!” 小伊那依然央求的眼神令水痕震撼,在这惊心动魄的关头,那种朴素的温柔与善良持续打动着水痕惯于平静的心态,她所表现的不止是一点关怀、一点勇敢,她所给予的一个陌生女子的坦荡与那些无止境的魔鬼的勾心斗角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水痕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anl要把小伊托付给他,在这世界毁灭前的时刻,水痕终于知道了世间最需要保护的是什么! “我们先走吧,他一定会来的,我相信他。” 萧寒月接受了水痕的安排,情势危急,时间紧迫,就算小伊再怎么不肯,也无法动摇水痕的决心了。眼看蚩溟就要钻出福利院地界,水痕返身回到废墟前,默立片刻,闭目合掌,凝神定气如同冥想,人类弱小的身躯远不及霸王龙肥壮的肢体,看似对比悬殊,两者如何能抗衡只有拭目以待! “蚩溟,现在二十王将只剩你我二人,如果你执意要堕落成魔的话,如果这是上天注定的生死抉择,那我们之间就做个了断吧!” 水痕猛然睁开双眼,身前的烈火照耀着跃动的影子,身后吹来新鲜的海风,水痕静如礁石,伫立在波澜起伏的世界中央,四周泛起若隐若现的海浪,清新的海蓝冲刷着他的肌肤,浸染着他的衣裳,无垠的海面随着水痕的意念推向前进,扑灭了大火,淹没了废墟,汹涌的海水掀翻了蚩溟笨重的躯体,冲向天际幻化沸腾,天地一片蔚蓝恢弘激荡,分不清是天空还是海洋,晴空之下魔鬼挣扎,波涛之中恶龙翻滚,是大海的咆哮! 远离了天使儿童福利院,远离了曾经温馨的家,小伊的心仿佛被海的颜色浸透,漫漫的凉,淡淡的痛。又是一阵惊涛骇浪,天边涌起的海潮映得人心清爽,如临梦幻,一场蓝雨湿风里传来龙的血腥呻吟,海平面上升起了太阳,渐渐退潮,城市容貌浮出了水面,在那宽广的雨幕般的深蓝背景下出现了一个奔跑的黄白身影,不可思议,那是平安归来的水痕! “好厉害!如月,我们两个今天算是有福了。” “什么嘛,看你开心的样子。” 如月惊魂未定,萧寒月却大呼爽快,揣起酒壶欣然喝了一口,比起死里逃生的滋味,更惬意的是如沐春风的欣悦,在这苍凉末日里,有勇者相随,有美女做伴,人生何愁不畅快!倒是小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迫不及待奔迎而去,没了眼镜看不清路,差点就栽倒在水痕面前。 水痕面色润洁,身着鲜亮的礼服,仿佛在海潮中洗净,全身没有一滴血色,真不愧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不过今天却是小伊挽救了他的生命。水痕轻轻地对小伊点了点头,温暖的神情里充满了对她的感激,小伊热泪盈眶,不知所措地呆站着,多少担心和伤痛表达不出,只化作浅浅的欣慰笑容。 “水先生……” “各位,我尽力了,还是没有办法打倒他。” 水痕转身叹息,海色褪尽的地方果然传来了令女孩们提心吊胆的龙吼之声,也让萧寒月着实惊了一跳,原来蚩溟还活着!脚下路面渐渐起了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从远方奔袭入城,建筑群一片接着一片倒塌,火光与烟尘迅速临近,有如成批的野兽横冲直撞,伴随着越发强烈的地震和惊天怒吼,跨越了层层障碍,推dao了遮掩视线的摩天楼,隐约现出一只庞然大物的阴影! “我来保护小伊,我们各负责一个女孩的安全。” “我正有此意!” 水痕与萧寒月心有默契,带着小伊和如月惊忙调转方向,相互策应,朝着树多的小径飞奔隐蔽。蚩溟真是阴魂不散,嗅觉灵敏得可怕,寻着人类的气味一路追赶,从深巷到大街,从树林到湖岸,紧咬不放!这个恐怖的原始兽仍在不断成长,比先前要高大许多,体形足足超过在福利院时的两倍,力量倍增,凶猛无余!四个人全力奔跑,躲避着霸王龙的当头撕扯和强烈火攻,几乎要被逮着了,恍然若梦,竟有一片开阔的水域挡在面前,像是地下水泄漏,街道被淹入水中,无路可走,如置身于水上都市,令人骇然费解,水面诡秘上升蔓延,居然是西湖! 难道是西湖决堤?迎头奔来的霸王龙伸首摆尾,朝准猎物张口便咬,水痕再强再快也不及那血舌来的突猛了!忽然,一声惊响推开了霸王龙的巨嘴,血水喷涌,皮肉开裂,痛得那龙首狂然反弹高高仰起,恰当其时的袭击接连作响,一串火红色彩的爆破力推阻着巨兽的挣扎挺进,是枪声!如惊梦,似奇迹,龙足之下出现了神秘的持枪女子,她身披黑底花纹外衣,敞着金黄色背心,穿着灰黑色紧身牛仔裤,冷妆打扮,留着浓黑披肩的卷发,戴一顶精巧轻薄的黑帽子,浓眉大眼,面容清冷,神情专注,惊艳至极!她举着一支与她衣色相仿的玲珑手枪,正对着一只比她高出百米有余的超级霸王龙开枪射击! “樱!” 水痕失声惊唤,差点认不出来了,真猜不到会是她,更想不到还能再见她,而且是在这种时候碰面!樱,果然是被看中的奇异的女人,对于她身上的谜,恐怕没有谁能够解开了,可是在水痕心里一直萌发的感觉再次给出了模糊的答案,樱的出现使得水痕更加确信,必须对她抱有希望,因为世界末日其实就是樱的灾难日! “樱?” 萧寒月仔细观察,虽然只是有点印象,但他断然不能肯定这就是他在舞会里见到过的那个娇滴滴的姑娘,完全给人不同的感受,如果说当天撞在萧寒月怀里的是眼前这个女人,他怎么可能把她放跑呢,或许现在令萧寒月牵肠挂肚的人就该换作是她了,这么说来……把唯月的事情都给忘了?那么如月呢?照这样不如干脆撞死算了,萧寒月自叹本性难改,连忙不再意想,一笑了之。 美女放枪,终究只是好看,惹恼了霸王龙一样不会讲情面,狂燥愤怒的蚩溟很快便顶住了枪击的力量,那如山重的大脚轰然向前移动,弄倒了房子,踩扁了停靠在路边的汽车,巨爪折断了连排的古木,龙血横流浸染了西湖的水,疯扫乱摆的尾巴将断桥也给压垮了,缓过气来的霸王龙猛然俯首,从空中吐射了一口浓烈的火焰,枪声停得及时,烈火擦过美女的婀娜身段消融入水,樱以极其冷艳的姿势敏捷地躲过攻击,半退半停地到了水痕身旁,霸王龙摇头摆尾呼天吼地,樱脸色粉湿、已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樱,跟我们走吧!” 在水痕的诚意面前,樱仿佛感到一点放松,她利落而恳切地点了头,于是大家返回了未遭水淹的大街,趁蚩溟还没有回过头之前,向着城市的另一端开始奔逃。霸王龙的恐怖威力不再引人注目了,却是樱的一举一动都使人惊叹,加卢卡死了,保护她的人似乎都不在了,她反而变得成熟了,那种成熟不是老成持重,更不是消极遁世,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也令人无从参透的伤感的美艳…… 蚩溟又追来了,他总能闻见活人的气味,但他不是饥饿想要吃人,而是忿忿不平追缴着他丧失的利益,他想让人陪他玩命!事实上,最聪明的也许并不是人类,但是人却不是最愚蠢的,打不过就跑,躲不过就兜圈子,对于毫无规律的追击,根本就不需要认真理会,不过那只霸王龙还真是纠缠不休,真是烦死了! “寒月,我看你好像动心了哦,现在又多了个女孩子在身边,而且还是个大美女。” “你吃醋了吗,放心吧,我还把持得住。” “喂,说正经的,你有没有发觉,这个樱,她好像跟舞会见过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我发现了。” 如月的疑问加深了萧寒月的猜测,虽然这样探究别人很不礼貌,萧寒月尤其不喜欢对女人妄加揣测,但是对于樱,直觉就够深刻了。那女孩估计是受过什么打击,否则她的眼神不会像冰窟一般深冷暗漠,她漂亮的外表隐藏了一颗被蹂躏的心,是无情的力量逼她脱胎换骨,所以她活下了身体,却没有活着的心。 带着美女的缺憾,与野兽赛跑,绝非人力所为,再这样与蚩溟纠缠下去恐怕会死得很难堪,何况女孩子是撑不了多久的,萧寒月似乎慢慢正视了这一点,他觉察到水痕也不再作反击,两个人开始心照不宣了。 霸王龙横行,无疑成为灾星祸害人世的前奏,几个小时的突变能够让数十亿年逆转,不是时光倒流,而是旧戏重演,当人类退出进化的舞台,主宰世界的权力将被重新分配,数千万年前的统治依然有效,然而自从恐龙诞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它要灭绝的命运! “不用去管他了,缺憾灾星降临,世界终将毁灭。” “水先生,我好像有点明白您的想法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要我说,就算是核武器灭一只霸王龙也是绰绰有余,我们就不要白费心机了。” “寒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笑。” “各位,应该是我们在劫难逃了。” “去粘粘公园吧,之前我和如月发现了一条通往异世界的秘密隧道,不知能否安全离开,我们就赌这一次!” “好!” 从白昼到黑夜,逃亡的脚步没有停歇,渐渐远离了霸王龙,那庞大的暗影留在了城市中心,咬断了电缆,扫平了路面,踏着人类的遗产,踩裂了大地,烧毁了家园,碾碎了希望,沉迷于无休止的破坏,孤独地哀吼着,疯狂地喷泄着,迷失在大火之中,和城市一起燃烧。 接近公园的路显得尤为漫长,樱的动作也愈发迟缓了,她走走停停,时不时看着路旁的景色发呆,偶尔也会驻足在街边悬挂的巨型广告牌前观望,仿佛是惜别似的,她的表情却总是淡得像水,连句话也没有。谁也猜不透她的心思,更不敢惊扰她,大家只是随着她,谁都不希望她离开,更不想看到她发生意外。 通透的暗红流云遮盖了整个夜空,天寒地冻,黑暗的粘粘主题公园里,温度降至零下,阴风瑟瑟,草木湿冷,寂静的建筑与雕塑失去色彩被夜幕隐埋,淡漠了遥远的霸王龙凄凉的嚎叫,公园僻静的路上满是樱心里的惆怅,她还想多看几眼,不知会记得什么会忘记什么,不知清影妹妹会不会还在那棵大树底下等她呢,一切都要匆匆过去了。迎着中央公园里的绿光,樱的心被异世界的召唤牵引着,在这熟悉的水草之间,曾经待了这么久,从来不知这里有山洞,穿过隐秘树丛的遮掩,那深邃的洞穴里面散发着奇异而清冷的绿光,她不明白为什么心暖得想要哭泣,为什么呢…… “快呀,姐姐,快一点跟上来。” 虚晃的人影在洞中带路,逐渐在绿光里消逝,听着小伊微弱的呼唤,樱停留在狭窄的洞口迟疑不决,终于转身奔出洞外。樱脉脉注视着四周阴暗的景色,依依不舍,这座公园由她亲手创造,倾注着她的心血,有一种感情是永远也不能平息的,更无法忘记,需要的不是留恋,而是面对,是永恒的相依相偎…… 殷红色的天空浮现出了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樱痴滞的眼睛,今夜月亮大得出奇,光辉冰冷,就在满月形成之时,云层开裂,银月边缘显现出一颗表面缺损的巨大深红星体,那是传说中的不完整的天体,正是缺憾灾星!急速地靠近着,剧烈地碰撞着,天空爆炸了,黑夜一片通明,世界在瞬间的闪耀中感受了光与热,人间在透彻的颠覆下了却了生与死! 又是个温暖的日子,晴朗的天气,找不到太阳的踪迹,总是满眼的花红柳绿,不知是春还是夏,处处芬芳沁人心脾,清新柔和,漫步呼吸像在沐浴,真舒服,绿光世界里的景色好迷人哪……青路弯弯曲入幽境,布局精雅的房子坐落在石街两旁,屋前种满了鲜花和果树,好一座清秀宁静的小镇。林荫下,一把白纸扇轻摇而出,萧寒月神气清爽饮酒叹赏: “风雨尽,花香贵,随蝶舞鸟鸣,沉溺物色断人情!” “伤愁散,思绪凝,游幻象梦景,感怀世故寻赏析。” 水痕温婉接语,风度翩翩。红艳艳的苹果挂满了绿枝,如月身穿迷你裙轻盈走来,她梳着简短的头发,手握清香四溢的红果,露出了矜持的微笑: “泪如止,爱犹存,朝暮忆别离,留落牵绊聚相依……” 唯月一定还活在世上,无论是哪个地方,如月和萧寒月都坚信她的存在,祝她幸福。可是樱却没有来,终究还是等不到她了,这必将成为水痕心中永久的遗憾。果木飘香,独处阁楼之上的小伊正在晾衣服,她仍然是那么的文静,不戴眼镜的脸更显娟秀,神情里藏不住丝毫的隐忧,她拂着面颊上的汗水,轻柔眺望,转瞬之间,眉目泛起了惊喜的笑颜。 “心已静,意未定,春夏惹期会,残余冷淡息归隐——” 远处传来柔声细语,穿透绿叶鲜果,暗淡的影子踏着阴凉的石路,渐渐现出少女的身形,厚重的深色衣着使她在艳景之中显得更为深沉,湿软的头发垂在胸前,白嫩的面容沾着点点灰色,娇小的鼻子染上了煤灰,那双出神的大眼睛透着迷人的光彩,她轻摆纤手,姗姗而来。 “樱!” 果树之下三人惊悦,小伊匆匆奔出阁楼,小镇美景就像一场电影。樱停步摘了帽子,满身灰尘,缓缓伸出双手敞开怀抱,那乖冷的表情顿时化成了温暖而甜美的笑容,迎来如月和小伊,三个女孩幸福地抱在了一起。水痕和萧寒月会心而笑,女孩间的友谊才是最动人的景致,相信如月她们能够让樱保持这份珍贵的快乐,她不再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灵魂了,她已经是个活生生的女孩子了。 没有街市的喧嚣,没有居室的宁静,自然的声音是心灵的乐器,这段音乐曾经是悲曲,现在弹奏出了憧憬,男人追寻的是新世界,女孩子索要的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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