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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松意早上起来看见冷冰冰空荡荡的厨房和餐厅时,愣了愣。

我饭呢?

“叮咚”一声,微信响了。

唐女士:[阿姨儿子生病了,请了一星期假,你自己去对门儿随便蹭点吃的吧]

唐女士:[顺便给你看一下你爸亲手做的烛光晚餐]

唐女士:[牛排.jpg]

我大概是个意外。

简松意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太无情了。

他也没那脸一大早跑人家里去蹭吃蹭喝,只能燥闷地抓了抓头发,顶着满脸困倦的丧气,随手勾了把伞就出了门,而黑色宾利已经停在了门口。

还好给他留了一个张叔。

简松意劫后余生地吐了一口气,然而当他打开车门的时候,那口气卡在了喉咙里。

柏淮为什么会在他家车里?还坐后座?手里还捏着个饭盒?

早起的后果就是脑子不清醒,简松意一边质疑着,一边坐到柏淮旁边,还带上了车门。

直到车已经开始行驶,他才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刚转来就逃早自习?”

简松意因为实在做不到早上六点起床,所以在唐女士和年纪第一的双重保证下,学校特批他不用上早自习,赶在八点钟第一节课前去就行了。

但是柏淮凭什么?他能考年级第一吗?

他不能。

柏淮低头打开饭盒,一脸淡然:“爷爷说我身体不好,早上多睡会儿。”

简松意是真没看出来他身体哪里不好,学校那群领导还真是看到个“柏”字就昧着良心瞎了眼。

“我为柏爷爷这种宠溺孙子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

“彼此。”柏淮把饭盒递了过去。

一碗馄饨。

简松意接过碗,很礼貌:“谢谢柏爷爷。”

“叫爷爷倒也不必。”

“……”

简松意觉得自己就不该省掉“替我”那俩字。

“哥哥倒是还行。”

“呵,你还欠我声爸爸呢。”

柏淮挑了挑眉,没有出言反驳。

简松意发现,这个人只要不带眼镜,看人的时候就会特别欠揍,而且他发现这人的眼镜其实压根儿没度数,不知道在装什么逼。

不过吃人嘴短,他暂时不和他计较。

然而勺子搅了两下,却没能下得去口。

柏淮瞥了一眼,把碗接过来,塞了一盒饼干给他:“你先吃这个。”

然后又拿了双筷子,开始挑拣着里面的香菜。

阿姨做饭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简松意家里没人的事儿,也就没来得及提醒,不过还好香菜只放了几根做装饰,剁得也不碎,很快就捡了出来。

当干干净净的馄饨重新回到简松意手里的时候,他咽下嘴里的饼干,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去,柏爷牛.逼啊,居然还了这碗馄饨一个清白!”

等于人馄饨配了香菜就不清白了?

柏淮觉得这人说话有问题。

不过那声“柏爷”还凑合。

简松意吃饱喝足以后想起了知恩图报,戳了戳柏淮手臂:“昨天晚上最后那道物理综合题你做出来后我还没帮你看呢,要不现在拿出来,松哥给你讲讲?”

“不用,到学校了。”

“你自己说的,可别后悔,摸底考试考砸了可别赖我。”

“不会,我成绩还凑合。”

“……”

是挺凑合的,北城市状元呢。

这人装起逼来简直可以和他一较高下。

简松意腹诽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倒也没忘撑伞等柏淮一会儿。

雨一点也没比昨天小,但到了教室后,柏淮浅栗色的头发却还是乖顺地贴在脑门上,丝毫没有像昨天一样被拨乱。

因为只是一个摸底考试,南外的学生又普遍具有自觉性,也就没布置考场,每个班学生都坐在自己位置上。

早上语文,下午数学和英语,晚自习理综。

一天之内考完,不打算给学生留下一根头发。

本着给这群高三学生一个下马威以鞭策他们刻苦努力的原则,这次摸底考试的题出得难于上青天,整个北楼的一层和二层哀鸿遍野。

南外是按成绩分班,一班到五班,依次而下,所以按理说高三一班的氛围应该最轻松。

确实本来也还算轻松,觉得这种难度也还吃得消,但偏偏他们班有两个大魔王。

简松意本来就属于天赋型选手,脑子灵活,记忆力好,反应快,有时候做题就是凭着第一直觉,所以速度向来遥遥领先,提前半小时交卷已经属于常态,一班的人也习惯了。

然而他旁边还坐了一个柏淮。

柏淮做卷子的风格和简松意不太一样,看上去很认真细致,慢条斯理,但是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当简松意还在答最后一道阅读理解的情感分析的时候,他已经翻过背面开始写作文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简松意趣÷阁也不转了,小人儿也不画了,立马提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开始提速,最后总算是和柏淮在同一分钟内交了卷。

而等到下午英语和数学考试的时候,这场没有战争的硝烟愈演愈烈。

英语一个小时十分钟交卷。

数学一个小时二十分交卷。

每次听到教室后排角落里传来“啪”“啪”两声放趣÷阁的声音后,就会看见两道英俊逼人的身影慢腾腾晃上讲台,交了卷子,完了再慢腾腾晃回去。

一个开始睡觉,一个开始看书。

悠然自得的样子让一班这群全省尖子中的尖子陷入了自我怀疑。

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快写完卷子?

我是不是傻?

我是不是不应该在一班?

我是不是不配坐在这里?

我好像有点自闭。

:)

考完数学到晚自习之间有一个小时。

因为不算正式开学,学校食堂只开了两个窗口,简松意嘴养得叼,瞧着那饭就没食欲,外面下着雨又懒得出去,索性不吃了,留在教室里刷着理综卷子。

白天三门考试他都比柏淮略微慢一些,虽然最后时间差距卡在一分钟内,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是因为他的字飘得已经飞上了天。

而他看过柏淮的卷子,干净整洁,字迹清隽。

这就有点气人。

所以他准备先练练手,找到题感,晚上教某柏姓逼王做人。

而某柏姓逼王显然不care他的想法,问他借了伞就不知道往哪儿去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正好图个清净。

然而十几岁的年纪是没有清净的,一个排队打饭的时间,高三一班新转来的那个大帅逼alpha是个和简松意一样的大魔王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夹杂着高三一班同学们的血泪辛酸和其他班同学天真无邪的崇拜。

差距越大的人越不容易嫉妒,到了四班五班能做完卷子的都寥寥无几,所以对于这种几乎只用了一半考试时间就交卷了的人,他们完全感受不到压力,只剩下景仰。

因此相比考试成绩,他们更关心这个新转来的大帅逼是不是真的大帅逼。

对此高三一班的同学就很有发言权了,尤其是坐在两位大魔王前面的徐嘉行,那手都快插到胳肢窝了:“那必须帅啊。我们松哥,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小鸡啄米,还有几只小母鸡崽儿光听见“松哥”两个字就微微红了脸。

徐嘉行很满意这个反应:“新转来那位,可一点儿都不比我们松哥差,而且还是个已经分化成熟的alpha,瞅着好像比松哥还稍微高了一丢丢,你们品品看,是不是个极品大帅逼。”

语气里那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仿佛夸的是他爸爸。

徐嘉行和简松意关系不错,他都能这么说,那十有**就是真的。

众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嗨,你们初中都是南外直升的,所以连柏淮都不知道,还在这儿议论呢。我给你们说,柏淮当年在我们一中那就是校霸加校草的存在,而且次次都是年级第一,如果不是后来转学去了北城,中考状元还指不定是不是简松意呢。”

“……”

“这不是我们松哥的剧本吗?”

“那我们松哥不是遇到对手了?”

“刺激!”

“决战紫禁之巅!”

“来来来,下注下注,这次摸底考谁理科第一。”

“那必须我松哥,三包辣条。”

“作为一中升上来的,我信我柏爷的传说,押六包!”

“我也来,我也来!松哥,五包!”

……

“我押简松意,他不是年级第一的话,我请他们班所有人喝奶茶。”

声音细细小小,在一群大嗓门里显得有些怯生生,却是目前为止最豪气的赌注。

众人纷纷看向这位大款,只见是一个脸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小姑娘。

徐嘉行挑了挑眉:“林圆圆,别冲动啊,我给你说,就我的一线情报,柏爷做题应该是以极微小的优势领先松哥的。”

“我……我没冲动,我就是相信简松意。”

小姑娘说完这话脸都红了,随便打了两样菜就跑到角落里。

对于这种漫山遍野的简松意的爱慕者,大家见怪不怪。

只有拿着饭盒刚从教师食堂出来的高挑少年朝角落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撑着黑伞,缓缓走进雨幕。

柏淮回到教室的时候,简松意正在和一个omega说着话。

他懒懒散散地翘着椅子,嘴里叼着一袋酸奶,面前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个饭团,omega坐在徐嘉行的位置上,帮他拆着塑料包装纸。

omega低声说了句什么,柏淮也没听清,但就看见简松意唇角突然上翘,眉眼上扬,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粲然的笑意,澄澈明亮,直达眼底,像是想起了什么记忆深处最耀眼的回忆。

不得不承认,简松意从小就是唇红齿白的好看小孩儿,好看得明艳又张扬,不知收敛,咄咄逼人。

柏淮走到座位,把饭盒随手塞进了桌肚,动作自然又迅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坐下来后才看清楚omega的正脸,是昨天那个要为简松意守身如玉的。

好像叫周洛。

个子纤细,白净清秀,看上去就是个好脾气的,挺适合简松意这种大少爷的类型。

他也就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又拿出一本新的物理练习册开始刷了起来。

趣÷阁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周洛从他进来后,就因为骤降的气温打了个寒颤,他一边飞快地拆着包装袋,一边偷偷打量。

好看是真的好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这勾人的小泪痣,这迷人的小手。

就是太冷了,气质也冷,味道也冷,眼神也冷。

不是那种酷炫狂拽冰山美男的冷,就是疏离。

一种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的疏离。

再想到陆淇风告诉他的关于这位大佬十四岁时候的往事,周洛心里更敬畏了,把剥好的三明治和饭团往简松意面前一推:“松哥,您老慢用,我先回去背历史了。”

说完撒丫子就跑。

简松意取下嘴里叼着的酸奶袋子,慢悠悠瞥了柏淮一眼:“你看看你,多吓人,人孩子都怕成什么样了。”

柏淮瞥了他一眼:“你不怕?”

简松意n瑟地挑了挑眉:“我会怕你?简直笑话。小朋友,你可太天真了,也不想想你松哥是谁。”

柏淮向来不太搭理他这张叭叭叭的小嘴,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来了兴致,放下趣÷阁,转过身,左手搭上简松意的椅背,凑近一点儿,朝他笑了一下。

“小朋友,相信我,总会怕的。”

他是偏长的凤眼,眸色也淡,这么一笑就有点男狐狸精的味道,泪痣往那儿一衬,妖孽的狠。

简松意被他笑得怔了怔,一个没留神儿,失了重心,翘起来的椅子直直往后倒去,眼看人也要倒了,柏淮搭在他椅背上的手连忙往前一搂,接住了他。

本来只是本能反应想帮他稳住身形,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呈现的结果却是简松意以一个较为娇弱的姿势被柏淮搂在了怀里。

……

椅子“哐啷”一声砸在地上。

教室门被推开了。

徐嘉行的矿泉水瓶掉在了地上。

教室门被关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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